重庆再迎央企区域总部。
12月1日,国新控股重庆公司正式揭牌。
这远非普通央企区域总部落户,而是一家万亿级“资本国家队”深度嵌入重庆的关键落子,旨在助力打赢产业升级与国企改革两场硬仗。
国新控股重庆公司揭牌的背后,是一个国家中心城市在产业升级、国资改革与战略定位三重压力下的迫切破局渴望。
重庆的紧迫感,首先来自产业动能转换的艰难。
这座传统的制造业重镇,在向新兴产业攀升的竞赛中屡屡承压。
过去几年,从光伏、动力电池到半导体、具身智能等多个关键产业窗口期,重庆或遗憾错失,或在激烈的区域竞速中一度落后。
其背后一个核心制约因素是资本——作为创新血液的股权投资长期薄弱。
即便近两年市场有了强势表现,但历史基数差距巨大:2022年全年,重庆股权投资总金额约108亿元,规模仅为上海的1/15,深圳的1/7。
资本的相对沉寂,直接导致了在捕捉颠覆性产业机遇时的迟缓与被动。
更深层的挑战在于存量。
重庆国资规模庞大,但部分国企资产低效、传统动能衰减已是必须直面的现实。
正在推进的“三攻坚一盘活”改革,是一场触及根本的深层手术,其复杂性与艰巨性远超一般业务调整,它需要的不是“输血”,而是能重构肌体的“市场化手术刀”。
然而,更高的要求已摆在面前。
2024年,重庆被赋予 “新时代西部大开发重要战略支点”与 “内陆开放综合枢纽” 的双重战略定位。
这两大定位要求重庆必须同步打赢两场仗:
对内彻底改革盘活存量,对外则需为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集成电路、空天信息、人工智能、生物医药等产业集群,构建顶级的资源聚合与辐射带动西部地区发展的能力。
传统的、分散的项目合作模式,显然已无法承载这一重量级使命。
矛盾在此汇聚:产业的迫切需求、改革的深水区挑战与国家的高标准定位,共同指向了一个系统性的破局者。
重庆需要的不仅是一个投资方,更是一个能带来国家级信用、市场化专业工具与跨区域产业网络的战略级伙伴。
而万亿级国新集团,是央企中的另类“物种”,其核心功能是 “运营资本”——它以市场化、专业化的手段,围绕“国有资本”进行主动的 “价值发现、重组与重塑” 。
这一独特功能,精准响应了重庆发展的独特需求。
双方在2025年4月双方签署战略协议后,迅速转化为一张清晰的路线图与一连串密集的落子。
合作进程呈现出罕见的加速度与执行力:
首先是精准锚定产业基石。
同年9月,国新便与龙头长安汽车集团锁定股权投资,明确了以“股权直投”深度介入核心企业的路径;
同时前瞻性卡位战略赛道,其投资平台早已对航天新通、伟岸测器等本土硬科技企业及中国星网在渝项目完成布局,为深度融合储备了关键的行业认知与信任。
最终,所有战略意图在12月1日,凝结于“国新控股重庆公司”这一实体。
这标志着一次超越常规合作的深度绑定:一个万亿级国有资本运营平台,将其功能深度嵌入一座正处于发展关键跃迁期城市的改革与增长内核之中。
所有宏大的战略构想,此刻被装入这个新生的市场化主体,等待一场严峻的实践检验。

自2016年启动试点以来,国新集团已相继完成在上海、深圳及四川等核心区域的战略布点。
如今,国新控股重庆公司的揭牌,标志着一张覆盖国家核心经济地带的资本网络正式织就。
棋子已定,真正的问题是:这枚在网络最终成型时刻落下的“资本棋子”,将如何兑现其被赋予的战略承诺?
答案在于国新集团能否以一套市场化的精密工具,将宏大的合作蓝图转化为重庆实实在在的发展动能。
对于手握长安、赛力斯等龙头企业的重庆,国新的核心价值是启动 “链主+基金” 的新打法:
以资本为直通车,绕开传统招商,直接引入缺失的芯片、软件等“硬科技”标的,完成强链补链。
在空天信息、低空经济等全新赛道,它则以航天新通、中国星网为锚点,其任务不仅是投资,更是 “快速催熟”本土产业集群,将战略协议中的新兴赛道固化为重庆的产业现实。
与此同时,国新被赋予的 “股权直投”,是一把直指“三攻坚一盘活”深水区的市场化手术刀。
它以“积极股东”身份进入国企董事会,核心动作是强行导入市场化的决策语言,冲击治理僵局。
更深层的任务是“资产运营”:借鉴渝遂高速公路REITs等项目经验,将国企报表中沉睡的土地、物业等资产进行 “价值重估与流动性激活”,为重庆的存量盘活与“瘦身健体”提供真金白银的解决方案。
其战略功能不止于重庆一城。国新重庆与四川公司共建的“西南投资中心”,正是对 “提升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发展能级” 这一国家顶层设计的关键回应。
它被赋予的使命,是从资本层面 “焊接”双城经济圈。
成败关键在于能否设计出一套 “川渝共投、收益共享” 的市场化分配机制,引导两地产业资本形成互补投资,从根源上杜绝重复建设与内耗,构建一个面向全球竞争的产业集群。
这一切行动的更深层目标,是系统性地升级重庆的央地协同体系。
从长安汽车升格强化产业“决策权”,到国机集团控股川仪股份筑牢产业链“安全底座”,重庆与央企的合作已从早期的“项目输血”1.0时代,跃迁至 “功能嵌入与系统耦合” 的2.0阶段。
国新重庆的终极使命,正是成为这场升级的 “系统集成者” 。
它必须通过市场化的资本与治理规则,将分散的“决策权”“安全底座”“创新引擎”等战略模块深度整合,与重庆共同演进为 “运营国家战略功能的合资平台” 。

国新重庆揭牌,一场围绕资源与话语权的双重博弈同步开局。
首当其冲的是与“本土淡马锡”的生态位角力。
重庆本土已孕育出渝富控股这一强势资本平台,资产规模直指5000亿。
它不仅主导着2000亿产业母基金,成功投出了京东方、赛力斯等一系列标杆项目,更通过整合核心产业资本,构筑了从决策到执行的完整生态闭环,是本土资源的绝对支配者。
国新携“国家级信用”与跨区域网络强势入场,但其“股权直投”的利器,却直接切入渝富作为地方国资运营平台的核心腹地。
一个关键而微妙的事实是:渝富正是国新重庆公司持股20%的股东。
这并未消弭竞争,反而将博弈推向一个更复杂的层面——双方从单纯的“内外对抗”,转向了“股东-合伙人”框架下的内部竞合。
于是,在关键赛道上出现了极具张力的场景:
在空天信息战场,股东渝富早已领投卫星测控龙头航天驭星并组建千亿级基金群,而国新则作为运营主体,落子于同一赛道的航天新通。
这远非普通的业务竞争。国新的全域资本运营功能与市场化话语体系,正对渝富所代表的本地资源配置规则与影响力发起直接挑战。
另一重考验,则来自川渝协同的实践难题。
“西南投资中心”的构想,必须直面行政边界与地方利益的现实分割。下一个关键产业项目由重庆还是四川方面主导?
投资决策能否超越简单的地域平衡,真正基于商业效率与产业链最优布局?
若缺乏一个具有约束力、超脱于两地利益的内部仲裁与利益共享机制,一体化极易陷入“议而不决”的管理内耗,使协同沦为口号。
关键在于,内外两重博弈深度咬合、相互传导。
若川渝协同因内部分歧而迟滞,将直接削弱国新作为“跨区域整合者”的公信力与资源筹码,使其在与本土平台的博弈中陷入被动;
反之,若与渝富在本土陷入资源缠斗,又将透支其精力与信用,使其在推动川渝共投时难以服众,导致区域协同空转。
因此,国新重庆面临的是一场复杂的合成实验。它的揭牌不是终点,而是一场围绕规则重塑、利益平衡与能力合成的深度谈判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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